第(2/3)页 她抿嘴笑道:“我说当时怎么跟花朝你一见如故,原来都是你娘亲记忆的缘故。一开始我知道真相的时候,还曾抗拒过这种感觉,可今日再见,仔细想想,还是看你顺眼。” 花朝眉开眼笑,反手握住了她的手:“这就对了!我看姑娘也顺眼,又何必因为那所谓的丹青神通心怀芥蒂?只是之前心里没跨过那个坎,害你受了委屈,还请你不要见怪。” “怎么会!” 花婉秋终于松了口气,方才如履薄冰的神态这才消失不见:“对了花朝,这次我来给你带了些礼物。” “什么礼物?” “你娘亲留给你的记忆,你想收么?” “想!” 花朝自然不会抗拒这段记忆,因为那段记忆还是挺幸福的,娘亲卖唱很顺利,虽然娘俩住在治安比较混乱的城南,但邻居都是好人。 尤其是花婉秋此刻的容颜,跟当时的娘亲很接近。 两个女人就这么娓娓聊着。 很多事情花朝已经记不清了,花婉秋每说一句话,她的记忆就能清晰一分。 每清晰一分,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。 花婉秋也轻笑看着她,年轻的眼眸当中,有一种慈祥的光芒在流转。 说到最后。 花朝双眼已经有些雾蒙蒙的了,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着感激。 对这个结果。 嬴无忌颇为满意,他能看得出来,花朝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幸福。 只是。 他终于开口道:“姑娘!有件问题可能有些唐突,但我还是想问,你由罗相的心头血而来,理应只记得与罗相相见的场景,为何会知晓得这么清楚?” 听到这话。 花朝和花婉秋都愣了一下。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。 尤其花朝更是惊讶,因为花婉秋说的话都跟记忆对上了,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。 花婉秋张口结舌,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 这个时候。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:“因为从你们娘俩进绛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,你们的邻居都是我安排的,会把他们的见闻都向我汇报,我偶尔也会暗中看望你们娘俩。” 罗偃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,神情中充满了悲痛。 “不可能!” 花朝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激动,看向罗偃的神情充满着怨怼。 只是城南的情况她也清楚,那边是绛城最穷的地方,虽然有不少朴实的人,但也不全是善男信女。而当时,自己那些邻居一个比一个好。 再加上这段记忆,罗偃的说法或许真的没什么错。 可…… 花朝看向罗偃,只见这个老人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。 她的声音你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:“所以你跟那魏家女子成婚之前,就已经知道我跟娘亲来了,却依旧选择了跟魏家女子成婚。对么?” “对!” 罗偃没有避讳。 嬴无忌:“……” 本来父女还能体面地一别两宽,这罗偃在搞什么飞机啊? 他上前一步:“罗相!你是不是喝多了,要不先回府休息一下,等脑袋清醒之后再过来?” 声音温和,却不无怒意。 花朝却攥住他的手腕:“无忌,你别管了,有些话我必须要问。” 嬴无忌:“……” 花朝深吸一口气,压抑着怒意:“罗相,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?” 罗偃轻叹一声:“因为我必须在朝中有一席之地,这世间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。” 花朝反问:“所以为了这件不得不做的事情,你就可以抛弃我娘亲?” “不是抛弃!” 罗偃神情有些痛苦:“花朝,有很多事情你不懂。” 花朝背过身,沉默了好一会儿,最后惨笑了一声:“我懂!罗相是有大志向的人,以枯槁之躯,依旧为国为民劳心劳力。以前我不懂,但现在我很敬佩罗相。” 听到这话。 罗偃有些惊喜:“花朝,你真的懂?” 花朝拱了拱手:“我希望天下有您这么一个丞相,但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父亲。罗相,若您跟无忌的公事谈完了,那就请回吧!” 罗偃:“……” 花婉秋也忍不住道:“花朝,你对你父亲可能有些误会。” 花朝目光有些痛苦:“我知道啊!他可能是真心想要对我们啊,不然为什么要派人保护?我娘亲是有可能没那么恨他啊,不然为什么临终前让我回绛城找他。 可那又怎么样呢? 这就能改变我们被抛弃的事实了么? 为什么你们罗家人,都在逼我原谅他呢?” 花婉秋:“……” 罗偃:“……” 他眼神中本来就不多的光,又暗淡了一些。 深吸一口气。 他拱了拱手,对花朝深深作了一个揖,声音沙哑道:“对不住,告辞了,你保重。” 说罢。 直起身抹了抹浑浊的眼睛,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。 “偃哥!” 花婉秋神色有些不忍,只是看了一眼花朝,心中有话却也不敢说出来,跟花朝告辞以后,便赶紧跟了出去。 嬴无忌轻叹一声,揽过花朝的肩膀:“花朝姐,我的错,不该让他们来的。” 花朝伏在他的肩膀上,轻声抽噎道:“是我的问题,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他了,可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。无忌,你先去送送他吧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快去吧!” 花朝从怀里挣脱,冲他笑了笑。 嬴无忌这才放心,快步跟了出去。 罗偃夫妇已经坐在了马车上,却没有离开的意思,明显是在等嬴无忌。 嬴无忌走到马车前,沉声道:“罗相,保重!” 对罗偃,他本来就已经无疑苛责。 方才罗偃说的事情,也只是想让花朝知道他是对她好的,而且这个话题还是自己引导出来的。 虽然结果不太好,但也不能怪他。 但也仅此而已了。 嬴无忌冲马夫摆了摆手,示意可以离开了。 罗偃却从车厢内探出头来:“无忌!上车一叙。” 嬴无忌忖了片刻,便直接钻进马车。 想要看看罗偃还有什么要说的。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儿。 罗偃才开口说道:“其实当年我跟花朝的娘亲,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些矛盾。当年她们离开绛城的时候,花朝娘亲也没有视我为仇。 之所以带花朝离开,是因为不希望她受魏家迫害,那时我在绛城立足未稳……” 嬴无忌打断道:“罗相!若你能拿出证据来,我自然是愿意信的。但如果你没有把握说服花朝,那你还是先别说了吧?” 罗偃垂下眼睛:“我会拿出证据的。” 嬴无忌轻叹道:“那就等拿出来再说吧。” 罗偃缓缓抬起头,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:“无忌,你是不是觉得,我这次过来是想求得花朝原谅?” “是!” 嬴无忌直言不讳。 罗偃却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,又何必为难她原谅我?” “那你为什么还要来?” 嬴无忌是真的有些迷惑了,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痛骂罗偃虚伪,但现在感觉这个老人真没有说谎的必要。 罗偃抬了抬眼皮,缓缓说出一句话:“花朝身上的魔种,是丹青的人种下的!” 嬴无忌心头一跳。 花朝身上魔种的事情,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。 没想到,却被罗偃知道了,罗偃的手伸得究竟有多长啊,连这种事情都能扒出来? 更离谱的是。 听他这么说,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清楚花朝体内有魔种。 罗偃轻叹一口气:“一如为我教深似海,没有任何人能够全身而退,我不希望花朝也陷进去!无忌,你对花朝向来坦诚,但有些事情却也瞒得死死的,想必也是从别的地方看出了端倪。你也不希望她出事,对吧?” 嬴无忌深吸了一口气:“伯父,您有办法?” 罗偃点了点头:“你可还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,一个人永远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。 花朝的心结来源于我和她的娘亲,但她并不是完全了解自己的娘亲,更别说我了。 可能只有当她清楚自己娘亲是什么样的人之后,才有可能打开心结。 有些事情我知道,但她恨我,所以我没办法解释给她听。 而我之前为了让她认我这个父亲,更是失了智一般昏招频频,也不配让她信我。 她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娘亲。 我也不敢妄言了解她,更不敢断言她的心结何以疏解。 我能做的,只有将我原本的所有记忆摆在她的面前,让她自行感受。” 嬴无忌下意识望向一旁抹眼泪的花婉秋:“您是说……” 罗偃点头:“丹青渡魂乃是心头血所绘,蕴含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所有记忆和感情。只是我身体太过虚弱,尚且有心愿没有达成,更有许诺未曾实现。 等了却一切后,我便会把心头血全部交给婉秋。 待她自绝,重归丹青笔墨,花朝便什么都懂了。” 嬴无忌:“……” 他下意识望了花婉秋一眼,发现她听到“自绝”两个字的时候,并没有异样的神情,甚至有些急切。 心中不免微微有些触动。 方才她跟花朝聊天时,表现得完全就是不同于花朝娘亲的个体。 但其实对待花朝的感情,还是母亲对于女儿的。 他沉声问道:“那伯父,您的心愿和承诺都是什么?” 罗偃笑道:“当年陛下任我为相的时候,曾向陛下许诺,让王权让百姓再不为世家所累。如今大黎三分在即,变法也已经有了雏形,已经被解决了大半。 但长平侯为首的一众宗室实力,依旧无比稳固。 新法想要彻底立足,少不了一场血战。 新法是我对陛下的承诺,也是我毕生的心愿。 而你与太子的关系…… 总之! 我需要死在这一场血战当中,才有可能让花朝幸福地过一辈子。 但你放心,我已经做了完全之策。 即便我死了,婉秋也必将带着我心头血回来。 只是这段时间……花朝就由你费心照顾了!” 嬴无忌听着他平静中带着悲痛的声音,心中五味杂陈。 一时间竟不知能够说什么。 这个当爹的,也不知道算合格还算不合格。 罗偃见他这副神情,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,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:“这是我这边有关于为我教的所有资料,交给你了。好好照顾花朝!” “是!” “那我们先走了!” “嗯!” 嬴无忌冲他行了一个晚辈礼:“岳父大人珍重!” 听到这声“岳父大人”,罗偃枯槁的身体僵了一下,浑浊的眼眶中隐隐有光华闪动。 似有千百句话想说,但到了嘴边,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“去吧”。 “小婿告辞!” 嬴无忌跳下马车,目送着马车辘辘远行。 心中有些发闷,也不知道这么一别,还有没有可能再见罗偃一面。 摇了摇头。 他重新回到府中时,花朝已经平静了许多。 见嬴无忌回来。 她起身轻轻地抱住了他:“我是不是很不懂事?” 嬴无忌捧起她的脸:“你比任何女子都要懂事。” 以前的花朝其实有一些些任性,一直都觉得罗偃一无是处。 后来跟自己待一起久了,会时不时地关注政事,了解罗偃为官时的所作所为后,至少对他丞相的这个身份有所改观。 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那种话。 花朝静静地看着他:“可能我就是这么一个庸俗的女子吧,他可能是天下人的英雄,却不是我的英雄,我不想要这样的父亲。” 嬴无忌点头:“嗯!” 花朝把脸颊埋在他的怀里:“无忌,我比我娘幸福。” 嬴无忌:“……” 心里揪着疼。 等剑仙大会以后,就进暝都搞事。 罗偃或许能够解开花朝心结,却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。 …… 日子一天天过去。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停摆之中。 国与国之间无比和谐,之前天下诸国的蠢蠢欲动仿佛是假的。 姬姓联盟。 三家分黎。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都没有存在过。 唯一能称得上事的,就是罗偃带着所有班底,尽数赶往了新地,开始了有史以来最为宏大的开荒奇景。 只可惜。 新地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影响到绛城。 第(2/3)页